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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犯罪心理 1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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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陪審團一致判定Lindsey·Colt死刑。”

一直坐在被告席的林可,雙手緊扣著桌沿,即使這是她自願的,她還是忍不住落淚。

死刑,沒有緩期執行,註射處決定在一個月之後。

林可被轉到了州立監獄,牢房已經準備好。這個牢房沒有敞開式的柵欄,只有一個鐵門,鐵門上方是個小窗口,下面有個活動門,獄警會從那裏把食物遞給她。

林可坐在自己的小床上,頭頂抵著墻壁,想著Hotch的缺席。他沒有出現在法庭上,等他看到新聞,看到她認罪,他會不會覺得被背叛了?

Hotch坐在辦公室裏,桌子上堆滿新案子的資料,他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。因為媒體上的那條關於BAU徇私的新聞,他被上司禁止出庭。事後,他想去看林可,可是另一個事情也讓他頭疼——Lindsey禁止出現在林可面前。無力的感覺將他吞噬。也許,他早該聽David的話,放手,他也不至於陷入困境。

“Hotch?你來不來?”門外an把行李甩在肩膀上,提醒Hotch應該出發了。

Hotch起身。他拿起桌上的資料,決定在專機上看。既然已經無能為力,她不在乎自己的生死,他又何必在乎?

可是,他比他想象的還要在乎。他來到另一個州,站在貼滿受害者照片的展板前,他看到她的眼睛,看到她的鮮血,仿佛每個死去的人都是她。

“Hotch,你還好嗎?”an關心的問。

Hotch松開緊扣在脖子上的襯衫紐扣,想讓呼吸順暢一些。

“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,你先休息一會兒吧。”an拉過椅子讓Hotch坐下,倒了一杯水送到他手邊。

“我必須離開,”Hotch說,“這裏的一切都交給你了。”

他必須遠離一切跟死亡有關的東西。可是她選擇了死亡……那麽死亡就不再是Lindsey的籌碼。

林可坐在牢房裏,後背倚著墻壁。陽光透過接近屋頂的窗戶照射進來。她的目光無意識地隨著光斑移動著——光斑從正前方慢慢向墻壁移去,明亮的白也變成了暗淡的黃,最後在墻角融入黑暗之中。

牢房裏的燈“啪”地閃了一下,亮了。林可驚醒過來。早已放在地板上的晚餐也已經涼了。不過,她還是決定吃一點,餓著肚子,她會整夜醒著,那些無法驅散的思緒會將她逼瘋的。

事實就是:即使你選擇了死亡,你也無法坦然面對死亡。特別是當死亡和別離擺在一起的時候,說一句永別也不足以概括內心的千言萬語。

“有訪客!犯人站到墻角,不要動。”獄警從小窗口喊道。林可起身站到墻角,她想不到此刻會有誰來看她,也許是例行檢查的醫生,也許是坎貝爾過來幸災樂禍。

但是,Hotch出現在了她面前。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,就像綠野瞬間荒蕪。

她站在那裏像是被釘在了地上。兩個獄警走了進來,一個拿槍指著她,隨時戒備著;另一個拿來手銬腳鐐給她戴上。然後其中一個退出牢房,另一個站在門邊依然在警戒著。

“你能不能讓我們單獨談談?”Hotch問那個獄警。

“對不起,探員,這是規定。”獄警拒絕。

“……”Hotch無可奈何。他已經被太多的無奈環繞,也不多這一個了。“你為什麽要這麽做?”他問林可,問完後他似乎無法忍耐自己的這個問題,轉向了一邊。他並不是為了得到答案而提出這個問題,只是單純的為她的自毀行為感到生氣。

林可看著他,不知道該怎麽開口。如果一定要回答這個問題,她覺得她的答案不會讓他高興——他玩笑般的認罪書讓她看到了內心對結束這一切的渴望;他的陪伴讓她再無遺憾;當她不能再自我欺騙下去,正視她的存在給他的職業和生命帶來的危害……她覺得是時候放手了。

“我沒想到,你會來給我送行,有沒有帶送別禮物啊?”林可努力擠出一個笑臉。

“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!”Hotch不吃這一套。

“啪”的一聲,突然所有燈都滅了。過道裏黑暗一片,緊接著整個監獄沸騰起來,囚犯們鬧騰起來。

“開什麽玩笑!”獄警吼了一聲。

“你應該去檢查一下,”Hotch走到門口,“如果有囚犯逃出來……”

黑暗之中,獄警被汗水浸濕的額頭泛著光,“我現在就去,你待在這裏,現在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麽情況。”他看向Hotch的方向,又看了一眼被銬地嚴嚴實實的林可,還是有點不放心。

“我是聯邦探員。”Hotch說,他的意思是,他怎麽可能打不過一個手腳都動不了的囚犯。他正需要一個機會和林可單獨好好談一談。“外面不比這裏安全,放心吧。”他平靜的語氣讓人不疑有他。

兩個獄警這才離開,對講機裏已經傳來焦急的呼喚,有犯人切斷了電源,不知道目前傷亡情況,需要支援……

“嘿!不要離開!”林可沖著兩個獄警喊,可是兩人已經鎖上了門,離開了。哦!不!她轉向Hotch,“離我遠一點!”林可怕那個惡魔突然蘇醒,即使手腳被縛也是極端危險的。

Hotch一直站在原地沒動,倒是林可的鐐銬一直抖抖索索個不停。

“現在不說就沒有機會了。”Hotch站在黑暗之中,語調依然平靜,他從來就不是那種情緒激動的人。此刻的黑暗,絕望之中包藏著安全感。

“什麽?”林可安靜下來。

“如果你在意某個人到你難以承受失去她的程度,那意味著什麽?”Hotch停下來,她曾經帶給他安慰,帶給他平靜。他有時候會想,如果那道鐵柵欄不在,他們會不會像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捧著熱茶的親密伴侶。那樣的感情已經超越了同情與憐惜,超越了友誼,也超越了理性,“我希望你知道,你是被需要的,被在意的,即使這個世界曾經傷害過你,但是有人想阻止這一切,不顧一切的,可惜,他做不到,為此,他要向你道歉:對不起。”

“沒關系。”林可感覺到眼淚劃過臉頰。

“如果感覺到難過,你可以哭,我不會看到的。”Hotch說。

“……對不起,我就這麽放棄了,你會覺得我懦弱嗎?”林可哽噎起來,“我真的想留下,但是……我就是不能……”

“沒關系。”

兩人互相靠近了一些,只覺得身外的一切都已經與黑暗化為一體。一切都成了阻隔,唯有心靈的連接沒有斷裂,催促著兩人走到一起。

在最後的訣別中,兩人親吻著,仿佛下一刻就會燃成灰燼。

過道的燈由遠及近亮起。電力恢覆了,夢也結束了。

林可後退回墻角,擡起肩膀把眼淚蹭掉。獄警也打開了門,“探員,沒發生什麽事吧?”他覺得氛圍有些奇怪。

“沒事,”Hotch回答。

“一切都很好。”林可補充道。

獄警狐疑地看了兩人一眼,說道:“探訪時間結束了,探員,您應該走了。”

Hotch沒回答他,只是看向林可,說道:“不要害怕,藥物註射不會有任何疼痛,硫噴妥鈉會在幾秒內讓被你失去意識。然後肌肉松弛劑會使骨骼肌,包括橫膈膜和其他的呼吸肌迅速而持久的麻痹;最後,藥物會使心跳停止。整個過程也許只有1分鐘。”他想讓她了解這個過程,雖然說出口很艱難,但是總比停留在未知的恐懼中要好。“我會在那裏陪著你。”

“你是說處刑室外?”林可問。

Hotch點頭。

“不要。”林可說。

“……”

“探員,你,你真的……”應該走了……獄警想說,可是Hotch看都不看他,他也有些犯怵了。

“求你了,這是我最後一個要求。”林可不想他來,死亡並不美觀,即使再平靜。

“對不起,我必須在那裏。”Hotch說,即使違背你的願望。

那天天氣晴朗,天空並沒有林可的離開而陰郁不安。Hotch在襯衫外面套了一件家居休閑的毛衣,嚴肅的領帶也沒有跟來。他們沒有機會認識到生活中的彼此,他們出現在對方生命力最灰暗的時刻,點亮了一束光……像流星劃過夜空,短暫急促,卻閃亮奪目……

林可成功地被他的毛衣轉移了註意力,轉頭對他笑了笑。

Hotch看到那個被陰暗遮掩的女孩,她笑起來眼角會有小小的細紋,矛盾地,帶著不舍和釋然。

他在後排的位置坐下來。

“執行”命令發布,三種藥劑一個接一個消失在她的血管之中,整個過程只用了45秒鐘。電腦顯示屏上的腦電波從有規律的波動變成幾條平行的直線。

長久的安靜。安靜地可以聽到心碎的聲音,可以聽到靈魂像白鴿一樣飛向天花板的振翅聲。

最後,法醫確定“死亡”。

Hotch起身離開。

作者有話要說:我如果說我把我自己虐到了,你們會不會很開心啊,哭死我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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